“格格！”隨後，她恢覆了平常的神色走到了近前，令人一時恍惚剛才是否看錯了，舒了口氣，神色變得柔和，開口道：“你知道年羹堯有意納你為妾了哦？你怎麽想，如果不願意，我不會勉強你！”

她微微抿起嘴角，露出一個淡淡的笑，說道：“汐雲怎麽會不願意，能被年將軍看上是汐雲莫大的榮幸，高興還來不及呢！”

心中“咯噔”一聲，這番言辭怎麽聽都不是由衷的心聲，大概是我低估她了，她比我想象的還要驕傲還要深不可測吧！這麽危險的人放到年羹堯的身邊，真的是劍走偏鋒！可我在多費什麽心思，他那麽有把握，我還用得著替他擔心嗎？

“丫頭，最近在圓明園住的可好？”

我抿了抿嘴，燦爛地笑起道：“挺好啊！”

“哦~”康熙疑聲問道：“真的不一樣了啊，沒跟老四鬧別扭？”

我撒嬌地上前挽住了康熙的手，親昵地說道：“當然沒有了！”頓了頓，低頭又道：“他對我很好，皇上爹地你這麽疼我，誰敢欺負我不是？”

“呵！”他隨即冷哼了一聲，我遂吐了吐舌頭。

知道那晚的事，他全壓了下來，府裏上下不論知情與否，只字不提，所以現在才可以這麽肆無忌憚地來見康熙！

“皇上爹地，有件事不知道該不該說？”隨後，想起了這次進宮還有汐雲的事，便開了口。

他不時指揮著太監們擺弄著禦花園裏的花花草草，應了一聲道：“恩，你說！”

“我知道雖然宮裏規矩是宮女年滿二十五才能出宮，不過，皇上爹地，我已經為汐雲物色了一個不錯的人選，人家也有意納她為妾，這麽好的事，可不可以破例一次呢？”

“恩？”康熙聞言，遂停下了，轉身看了看我，眼神裏閃過一絲探究，我假裝不在意地繼續笑著道：“皇上爹地，你猜是誰？”

他眨了眨眼，嗔了一句，“你這鬼靈精，說吧！”

“恩~”我抿了抿嘴，繼續道：“就是年羹堯年將軍！”

康熙眉間頓時閃過一絲詫異，“哦~年羹堯？怎麽，是你當的紅娘還是老四啊？”

我不禁掩嘴笑了兩聲，道：“才不是呢，是他們兩情相悅，所以，我才鬥膽做了個主！”

“哦，你都先斬後奏了，朕若是不答應，你豈不是要失信於人？”他遂嗔了我一句，我隨即又拉住他緊追著道：“是啊是啊，所以皇上爹地你是答應了哦！”

“呵呵！”他輕笑了兩聲，移開了眼道：“你也算是嫁出去了，那丫頭自然也跟著你出了宮，那自然也就不受宮裏的規矩約束了，你自己決定吧！”

我瞥了瞥眼，撅了撅嘴，隨即應道：“好啊，謝皇上爹地，我就知道您對我最好了！”

“你這丫頭，真怕把你給寵壞了！好在還有個老四能管得住你！”

我無害地輕挑了下眉頭，顯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。

回到了天水閣，關上門，屋子裏只剩下自己一個人，臉上的笑終於可以卸下，所有的偽裝也可以拋掉，或許只有坐在鏡子前的這一刻，我才會坦然地面對自己，沒有謊言，沒有掩飾，只有鏡子裏這張最蒼白最直接的臉！

晚上坐在窗格邊看了會書卻不料困意來襲，懶得起身，索性便趴在桌上睡了。

也不知是過了多久，意識中感覺身子一輕，可能是睡過去了，沒精力去管太多，突然感覺背部一沈，神經隨即跳動，遂地睜開了眼，眼前一張略帶笑容的臉眸看著我，輕聲道：“醒了？”

“啊，你怎麽來了？”我挪了挪身子，坐了起來，他看起來顯得有些疲倦，臉上卻依舊浮現出一絲淡淡的笑意，“我擔心你就來看看了，見你還亮著燈，誰知道你卻就這樣趴在桌上睡著了？”

語氣中流露出一絲怨怪卻又心疼的情緒，我微微笑起，還有些迷糊地撐起了腦袋道：“剛才特別困，就歇了會，都這麽晚了，你還過來？”

他嘆了一口氣，動了下有些疲憊的身軀，道：“是啊，你也知道晚了！”說著，擡手按了按眉間，又道：“我有些累了，今晚不想走了。”

說完，便見他靠了過來，我頓時心中跳漏了一拍，忙挺身坐直了腰板，他已經作勢要躺下來，我隨即不受控制地忙攔住他，他一時有些詫異，我反應了過來，吱唔地開口道：“額。。。這不太好！”

聞言，他看著我，等著我解釋，我抿了下嘴唇，略顯尷尬地笑了笑繼續道：“我們還沒有正式拜過堂成過親，這樣於禮不合。。。若是讓其他人知道了，又會有不必要的麻煩了！”

他輕嘆了一聲，臉上浮現出一絲笑，隨即一手攬過我，戲謔道：“怎麽突然變得這麽規矩了，真的懂事了？”

一時間我也覺得十分難堪，不知怎麽對著他，遂移開了眼，他卻突然緊了緊手臂，將我一把拉得更近，頓時心裏泛起一陣又一陣的驚顫和洶湧，神經瞬間緊緊繃住。

“我們早晚都會是夫妻，所有人都知道，你還怕什麽？”他低沈的嗓音不斷地敲擊著我的心臟，近得沒有間隙的距離讓我瞬間呼吸一陣緊蹙，一絲的喘息我都不敢流露，繃緊的神經隨時就要斷掉一樣，“真的很累，睡吧！”

“不要！”他話音剛落，我頓時不受控制地推開了他，一時間，兩人都陷入了尷尬的氛圍中，他沒料想我的反應竟會是如此強烈，連我自己也沒想過，此刻的自己就像是個刺猬，反應來得自然而直接，隨即意識到有些不妥，卻又不敢直視他道：“我們，不能辜負皇上的信任，我不想讓他再為我的事煩心，我也不想惹來任何閑言閑語，你還是回去休息吧！”

擡眼看著他一臉再平靜不過的神情，可越是這樣就越看不出此刻他心裏在想什麽，也就越覺得不安和可怕，不由得再次移開了眼，藏在身後的手已經緊緊攥起，隨後他一下起身，我以為他生氣了，誰知他卻嘆了一聲，擡頭見他有些洩氣地說了一句，“那好吧，你早點休息！”跟著，便頭也不回地出了天水閣。

站在窗口，看著他離開的背影，卻很難揣測他剛才不尋常的反應，一時間心裏又沒來由地糾結和愧疚，如今已是進退維谷，去留難定，總之怎麽做都有錯！只希望明天又可以開始新的一天！

第二天，仿佛一切又都重歸平靜，在他的臉上和身上看不到一點昨日的痕跡。

“明天我要離開府裏幾天，皇阿瑪派我去核查糧倉，春汛將至，要及時做好準備！”吃晚飯的間歇，他開口說起，我頓了頓，也配合得像是失憶了一樣，隨後應道：“恩，去吧！”

“你。。。”他遲疑地出了聲，察覺到他的視線緊緊落在我的頭頂，“沒什麽要跟我說的？”

心中驚惑，隨即我笑著擡起頭，看著他道：“恩。。。你想聽什麽？”

他頓覺有些無趣地扯了下嘴角，移開了眼，“算了！”

我覆又擡了擡眼，道：“天下臣民都需要你，所以我是不會跟他們吃醋較勁的！你呢，放心去辦差，我在家裏會乖乖等你回來，怎麽樣？”說著，有些激動地一手抓住他的胳膊，一手擡起道：“那，我發誓，我一定不會惹事，你可以放心啦？”

他遂斜了我一眼，喉嚨裏發出了一聲輕笑聲，我不免欣慰地笑起！

送他出了天水閣，門合上的那一刻，我的心竟然莫名地松了一口氣，仿佛如釋負重！自從上次之後，這些日子以來，他天天都來天水閣，仿佛一切都沒發生，一切又都回到了之前的波平如鏡，可是我很清楚，心裏的芥蒂和隔閡已經產生了，不能當沒事發生過，不能再自欺欺人。對著他，我竟然不得不逼真地去演戲，有時生怕一個不留神就會被他看出什麽端倪來，而只有當我把這扇門緊緊關上，才覺得輕松坦然了許多，然而坦然過後，又會生出無限愧疚，就像昨晚那樣，我已經不知道要如何面對這種局面，害怕見到他卻又不得不見，不得不偽裝所有的情感架起所有的防備。以前是左等右盼，就盼著有一天可以跟他像平凡夫妻一樣過著平凡的生活，可如今算是等到了，卻才發現原來根本就不可能，他的身份，地位，家世，背景，都註定了平凡這個詞根本不可能在這裏出現。或許是太多的過去讓我變得越來越自私，我自問再也做不到像以前那般毫無保留毫無顧忌地去做任何一件事。

心緒越來越難得平靜，之前的兩股力量如今已經旁生枝節，錯綜覆雜，我不知怎麽去撫平，更多的只有去佛寺裏祈求心安和平靜。

“凡世間事，求時甚苦，既然得之，守護也苦，得而失之，思戀覆苦，施主若要脫離苦海，唯有斷**之念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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